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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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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室

許是那母子二人見不得秦瑤光揚名,見不得秦瑤光比方婉柔厲害,忽而當天晚上,陳寅禮便又一次踏入蘭芷院。

平安與繪畫如臨大敵。

秦瑤光卻知道他這是放哪門子的屁,但她不會主動說,而是反諷一句:“今兒吹的什麽風,竟把侯爺給吹來了,稀奇啊。”

盡管知道秦瑤光已經不同於以往,可陳寅禮還是不太能接受她前後差異如此巨大。一年前溫柔小意,一年後陰陽怪氣,陳寅禮時常懷疑,如今這個秦瑤光還是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秦瑤光了?

他可以不介意秦瑤光的冒昧,可是該交代的事卻還得交代:“我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告知於你。婉柔如今住在府上,雖有母親護著,可這身份屬實是不明不白。我同母親商議,決定要將她迎入府中。”

秦瑤光冷笑不止:“迎,怎麽迎,八擡大轎迎回來?”

陳寅禮早就預料到了她的反應:“你不必反應過激,她便是入了侯府也不會妨礙你什麽。”

秦瑤光拍案而起:“荒謬!如何能不妨礙?你納她為妾,不就是告訴整個京城的人我秦瑤光便是她的替身?”

陳寅禮被她一激,脫口便說:“難道不納妾,他們便不知你是替身?”

秦瑤光驚得一時不知如何反駁。

陳寅禮說完也知道不妥,可是話已至此,他亦沒什麽好解釋的。他們之間,本就不純粹。

自己當初娶秦瑤光,也確實是出於私心,他以為自己同婉柔此生無緣,再不可能相見,一直郁郁寡歡。乍見秦瑤光時,他便驚嘆於兩人的相似,遂動了別的心思。

可一個侯爺,娶一個商賈女,實在不相稱。情濃之時,陳寅禮半是玩笑,半是試探地提起,家中母親不許他娶秦瑤光為妻只能納妾,不料秦瑤光聽聞之後,便不再理他了。

陳寅禮本以為她裝不過兩三日,不曾想這一鬧,便是一月有餘。

最後,還是陳寅禮先放下了那些莫須有的堅持,許以正妻之位。他縱有諸多不對卻也以正妻之禮娶了她,可對秦瑤光而言,她已經得到了榮華富貴,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?

陳寅禮道:“秦氏,你鬧了這麽久的性子也夠了。當初將你娶進侯府,的確是因為婉柔的緣故。可事到如今,侯夫人的位置你已經坐穩了,榮華富貴也得到了,還有什麽不稱心的?”

秦瑤光惡心地“呸”了一聲,面帶嫌惡:“快別說這些惡心的話了,叫別人聽見還以為我占了侯府多大便宜?這侯夫人不過徒有虛名,滿府上下可有一人服我?在你征戰之時,倒是替你盡了不少孝心,受了不少挫磨。

崔氏滿心恨我,從前我不知她究竟為何,如今方知,原來是恨我搶了她侄女兒的身份。你們既瞧不上我,何不早說?

至於榮華富貴,更是天方夜譚。進府一年有餘,中饋是你母親掌著,私庫是你心腹收著,我可曾摸過半點?我不過領著每月那點的月例銀子,連出去打一份首飾都得精打細算。便是家裏養個大丫鬟,每月也得碎銀幾兩供著,何況是我這當牛做馬的兒媳婦?到如今還來談什麽榮華富貴,真叫人笑掉大牙了,你不嫌丟人,我還替你害臊!”

秦瑤光撕破臉後,說話一向犀利。

話說出口她雖也不好受,可是瞧著陳寅禮被她逼的節節敗退,口不能言,秦瑤光才痛快了些許。

她若是不說出來,陳寅禮這等不要臉的還真以為她得了利!

陳寅禮的確羞憤難當,且秦瑤光的話也讓他下不來臺。

秦瑤光卻不願意這麽輕松地放過他,今兒她就把話撂在這了:“我秦瑤光嫁進你們侯府,不僅沒受用過一天好日子,反而因為你跟方婉,處處憋屈,時時受罪。若早知有如此下場,當初便是刀架在脖子上我也絕不踏入侯府半步!”

陳寅禮臉色漲紅:“你當真不知感恩!”

“呸,還感恩,感誰的恩?陳寅禮,別以為我除了你便嫁不了旁人,憑著這張臉,我也能給自己掙來一個不輸侯府、真真切切的榮華富貴!也別想讓我給你跟方婉柔什麽好臉,要怪就怪你自己先做了惡心事,怨不得旁人。往後也少在我這兒裝出一副情深模樣,你還不配!”

陳寅禮臉色僵硬,心中那點愧疚也因秦瑤光的油鹽不進而消散於無。

他那一張臉青了又白,白了又青,最終也沒有醞釀出什麽狠話來,只撂下一句“好自為之”,便又舊事重演,一如上回一般調頭走人了。

秦瑤光看著都笑了。

笑過之後又覺得自己實在悲涼。

盡管自己極力反對,可她也知道,方婉柔進侯府這事兒是板上釘釘,改不了的,陳寅禮這回過來是通知,而非商議。

她本來只想尋一個一心一意對待自己的夫君,可最後尋到的這算是什麽東西?

秦瑤光頹然地靠在墻邊。

系統悄無聲息地蹦出來:“宿主也可以養外室啊。”

秦瑤光頓了許久,這才發現系統原來不是鬥她,而是真的有這個意思,她無奈:“別說了,這話若是傳出去了像什麽話?”

“男人能三妻四妾,女人為什麽不能左擁右抱?難道你還想著為他從一而終?”

秦瑤光露出鄙夷的表情。

系統:“看吧,你對他已經沒了情誼,既然如此,何必為了他耽誤一輩子?人生苦短,及時行樂才是真諦。”

秦瑤光震驚於系統的膽大妄為:“你竟是這樣的系統?”

“男歡女愛,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。我先前哪一任宿主不是紅顏無數?便是那位從冷宮廢妃走到太後位置上的宿主,死了丈夫後也都還養了十來個面首呢。男子能三妻四妾,女子為何不能左擁右抱?陳寅禮若是這會兒死了,你還可以說是為他守節,賺個好名聲;他這會兒都沒死,守什麽守?再說,是他先對不住你的。”

系統說完,又問:“你喜歡什麽樣的?”

秦瑤光下意識回答:“溫文爾雅,儀表堂堂的。”

陳寅禮自己便是儒將,他雖然長得不是很出眾,但身上那股儒雅之氣最令從前的秦瑤光著迷。

系統道:“那也好辦,回頭便給你尋個這樣的。”

秦瑤光竟可恥地心動了一瞬,但她還是沒有答應。她雖然對陳寅禮沒了感情,可若讓她私養外室,她也實在沒有這個膽子。況且,她也沒這個財力啊,她雖得了太後的賞賜,可這些賞賜裏面的良鋪、田產都是她如今需要的,典當不了。手頭的現銀則更少了,養她自己都夠嗆,更別說養外室了。

將這些問題都想了想,秦瑤光冷靜了下來:“這話你可是別提了,我是不會養外室的,這種不能掙錢反會花錢的玩意兒,我可不屑於養。”

系統也沒有再勸,它就是這麽個建議,宿主若是不采納,它也不能硬逼著人家養。

拋去陳寅禮這麽個晦氣東西,一晚上,秦瑤光帶著平安彩畫一同收拾清點宮裏賞賜,直到夜深之後才勉強睡去。地契房契是大頭,首飾頭面布料也一應俱全,唯獨少了錢。

秦瑤光嘆了一口氣,太後娘娘還是不大了解她,她最喜歡的是錢啊,是錢!

有了錢,別說一個外室了,十個八個也養得起。

許是受系統影響,晚間入眠後,秦瑤光竟然做了一場活色生香的夢。

青天白日的,她房間裏竟然從天而降一個俊俏的美男子,看不清面容,只依稀瞧見體態修長,皮膚白皙。他挽起袖子,一雙手骨節分明,手背上卻能清晰地看見一道道青筋。

秦瑤光正猶豫著要不要摸,陳寅禮那該死的破門而入,嚇得秦瑤光徹底清醒。

她朝外一看,天已大亮。

這該死的陳寅禮!

一場莫名其妙的夢,讓秦瑤光心情略糟,畢竟那場夢裏有陳寅禮,裏裏外外都透著晦氣二字。千不該萬不該的,不該大清早出門又碰上了這廝。

好巧不巧,對方正好在跟他的小情人私會,你儂我儂,好不快活。

撞見秦瑤光時,兩人面上不大自在。

秦瑤光賭氣,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活,遂悶聲從他們中間穿過,讓黏黏糊糊的兩個人瞬間分開。

她自己則決然而去,背影裏都透著憤怒。

方婉柔低聲自責:“夫人應當是在生我的氣。”

陳寅禮心頭浮現不悅:“別管她,不過是嫉妒心起,故意折騰你罷了。”

走遠了的秦瑤光,還要被系統告知這兩人的對白。秦瑤光惡心壞了,若不是自己已經走遠,她真想去而覆返,將這兩惡心的狗男女臭罵一頓。

不過眼下還是任務要緊。秦瑤光埋頭出府,坐著馬車趕往最近的那家醫館。

坐堂大夫還認得她,見了之後便笑著喊了一句“夫人”。

秦瑤光對他微微頷首,問道:“昨兒來的那個乞丐去哪兒了?”

大夫道:“夫人來得不巧,那人正在裏頭上藥呢。”

秦瑤光恍惚間聽岔了,聽成了“夫人來得正好”。

她一邊往裏走,一邊還在納悶,上藥就上藥唄,怎麽還來得正好了?

“我倒是要看看有多好。”

大夫說的裏間門便是這裏,秦瑤光雙手一推,松松垮垮的門往裏一收,正對著門檻的床榻上的景象一覽無餘。

榻上躺著一個白衣勝雪的男子,病怏怏地歪在哪兒,眉目如畫,天質自然。因為瘦削,從小臂到手背的青筋微微凸起,十指修長幹凈,白皙的皮膚下映著青色的血管。

目光下移,男子衣衫半解,小藥童的手還搭在他的腹部,曲線分明的腰身盤桓著斑駁的疤痕,一道一道,溝壑分明,讓人挪不開眼。

突如其來的人驚到了小藥童,他趕忙拿來一邊的被子蓋好,警惕地看向來人。

榻上那男子也註意到了秦瑤光,驚訝過後,似乎又在辨認。

秦瑤光被他們倆看得不好意思,紅著臉嘴犟了一句:“有辱風化!”

說完,便“咚”地一下關上門,背靠在門板上,臉上暗暗發燙,口中念著:“光天化日,不成體統!”

系統:“要不要再看一眼?”

秦瑤光動搖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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